卷一百五十五·兵考七

作者:马端临
○禁卫兵
《周官》:宫正掌王宫之戒令纠禁,以时比宫中之官府,次舍之众寡(时,四时。比,校次其人之在否,官府之在宫中者,若膳夫、王府内宰之属。次,诸吏直宿,若今部署诸庐者。舍,其所居寺也)。为之版以待(官府次舍之版图及其人之名籍以待比),夕击柝而比之(莫行夜以比直宿者,为其有懈怠离部署)。
国有故则令宿、其比亦如之(故,谓灾祸。令宿,谓卫王宫也)。辨内外而时禁(分别内外人,禁其非时出入),稽其功绪,纠共德行(功,吏职也,绪其志业),讥其出入,均其稍食,云其淫怠,与其奇袤之民(民,宫中吏之家人也。淫,放滥。
怠,懈慢。奇袤,谲觚非常),会其什伍,而教之道艺(五人为伍,二伍为什,寄宿卫之令)月终则会其稍食,岁终则会其行事(行事,吏职也)。
宫伯掌王宫之士、庶子,凡在版者(郑司农云:“庶子,宿卫之官。版,名籍也,以版为之,若今乡户籍谓之户版。”谓王宫之士,谓王宫中诸吏之子也。
庶子,其支庶也),掌其政令,行其秩叙,作其徒役之事(秩,禄秩也。叙,才等也。作徒役之事,天子所用),授八次八舍之职事(卫王宫者,必居四角四中,於徼候便也。郑司农云:“庶子卫王宫,在内为次,在外为舍。”元谓次其宿卫所在,舍其休沐之处)。若邦有大事,作宫众则令之(谓王官之士庶子,於邦之大事,或当选行),月终则均秩,岁终则均叙,以时颁其衣裘,掌其诛赏。
虎贲氏虎士八百人(士徒选有勇力者),掌先后王而趋以卒伍(王出,将虎贲士居前后,虽群行,亦有局分);军旅会同亦如之。舍则守王闲(舍,王出所止宿处。闲,┕互也);王在国则守王宫(为周卫);国有大故,则守王门;大丧,亦如之。及葬,从遣车而哭。连四方使,则从士大夫(虎士从使者)。若道路不通,有征事,则奉书以使於四方(不通,逢兵寇若泥水。奉书,征师役也)。
旅贲氏掌执戈盾,夹王车而趋,左八人,右八人,车止则持轮(夹王车者,其下士也。下士十有六人,士为之帅焉)。凡祭祀、会同宾客,则服而趋(服而趋,夹王车趋也。会同宾客,王亦斋服,服衮冕;则此士之斋服,服元端)。丧记,则衰葛,执戈盾(葛,葛。武士尚轻),军旅,则介而趋(介,被甲)。司隶掌五隶之法,辨其物而掌其政令(五隶,谓罪隶,四翟之隶也。物,衣服兵器之属),掌帅四翟之役,使之皆服其邦之服,执其邦之兵,守王宫与野舍之厉禁(野舍,王行所止舍也。厉,遮卫也。《疏》:服其邦之服,若东方、南方衣皮帛,执刀剑;西方、北方衣裘、裘执弓矢)。
蛮隶,在王宫者,执其国之兵以守王宫,在野外则守厉禁。
罪隶、夷隶、貉隶其守王宫,与其守厉禁者,如蛮隶之事。
林氏曰:“周庐千列,设戟百重,入守虎关,出陪豹尾,此古人设卫所以强弱枝、防未然而灭不轨也。昔成周宿卫之制,居则宫正、宫伯之卫,行则虎贲氏之卫。仆从之卫,掌於太仆;守隶之卫,掌於司隶。其制盖不一矣。宫正有宫之徒役,宫伯有公卿大夫之士、庶子,以为环列腹心之任,居卫之制然也。虎贲氏有虎士八百人,掌先后王而趋以卒伍,视朝则在路门之右、行卫之制然也。太仆掌奉舆马,督扈从,视朝则在路门之左(太仆,王视朝则荷正位而退,入亦如之。王出入则左驭而前驱。太仆而下,有小臣、祭仆、隶仆、御仆皆属焉。又司士云:“太仆、大右、太仆从者在路门之左。”)。司隶掌率夷隶执兵器,服兵服,以卫王之门。外朝在野,外则守,内列仆从,守隶之卫制然也。由是言之,环列腹心之卫,非兵卫,在内而不出;虎士之卫为重兵之卫,非王出亦不行;四翟之卫则环卫诸门,仆从之徒则整饰驺从,此宿卫之别详矣。然虎贲缀衣,无非吉士,侍御仆从,罔非正人。执刘钺而上戈刃者,皆用冠冕之士大夫(顾命四人,綦弁,执戈,上刃,夹两阶,一人冕,执刘,立於东堂),居虎门而诏王[A134]者,乃率四夷之贱隶(师氏掌以[A134]诏王,使其属率四夷之隶),纠其德行,稽其功绪,劝以善也。掌其纠禁,严其诛赏,防以过也。由是言之,腹心之卫,固择有道有德之贤而宿卫之,兵亦皆使贤士大夫为之,其任严矣。而圣人防微杜渐之意,又不止是,盖人君处内庭之时多,处外庭之时少,亲侍臣之意玩,亲大臣之意严。今宫正、宫伯之兵卫、郎卫,固为太宰之属,而虎贲之虎士,掌於司马,司隶之伍隶,掌於司寇,皆听命於太宰。内外相维,而贤否无混淆之患;事权不分,而政令无下移之渐。此周制之所以尽善也。
汉制:南军在京城门内,卫尉主之。北军在宫城门外,中尉主之(详见《兵制门》)。郎中令,秦官,掌宫殿掖门户,有丞。武帝太初元年,更名光禄勋,属官有大夫、郎、谒者,皆秦官。又期门、羽林皆属焉。
卫尉,秦官,掌宫门卫屯兵,有丞。景帝初,更名中大夫令,后元年复为卫尉。属官有公车司马、卫士、旅贲三令丞,卫士三丞。又诸屯卫候、司马十二官皆附焉。郎掌守门户,出充车骑,有议郎、中郎、侍郎、郎中,皆无员,多至千人。
徐氏《官考》曰:“谨按周之兵制,无事则散之田亩,有役则召以县师,而宿卫常养之兵,则有虎贲之士八百人。至六军之徒,一军百人,大司马之属,徒三百有二十人,又在虎贲之外,然不常有,而虎贲之禄比下士,足以代耕,盖庶人在官者也。汉期门于人而秩比郎,亦古虎贲之遗意欤。”
后汉光禄勋,掌宿卫宫殿门户,典谒书郎吏直执戟,宿卫门户,考其德行而进退之。五官中郎将,五官中郎,五官侍郎,五官郎中。凡郎官皆主吏直执戟,宿卫诸殿门户,出充车骑。左右仆射,主虎贲郎习射。左右陛长,主直虎贲,朝会在殿中。虎贲郎、虎贲中郎将、羽林中郎将、羽林郎,无员,掌宿卫侍从。掌选汉阳、陇西、安定、北地、上郡、西河凡六郡良家子弟补。
林氏曰:“汉制,南军卫宫,卫尉主之。北军护京,中尉主之。南军则有郎卫、兵卫之别。如三署诸郎,羽林、期门,则皆郎卫也;如卫士令、丞,诸屯卫候,则皆兵卫也。是卫也,非南军守卫之卫乎?北军则有调兵、募兵之分,如三辅兵卒,则是调兵而卫(《表》:中尉属官,左右京辅都尉、尉丞,有兵卒。按:
黄霸为京兆尹,坐发骑士诣北军,马不士,贬秩,则京辅兵卒番上北军明矣);如八校、胡骑、越骑、则是募兵而卫(八校尉皆武帝初置,中垒、屯骑、步兵、越骑、长水、胡骑、射声、虎贲)。是卫也,非北军护京之卫乎?此汉人南、北军之制也。朱虚入卫,卒平诸吕;方朔执戟,坐折董偃;袁盎以中郎慎夫人之坐;日入侍,缚莽何罗之逆(事并见本传)。王国、侯国,拘不得入(汉制:
王国、候国,不得入宿卫。龚胜为楚王常侍,后三举孝廉,不得宿卫);同族犯法,限不得与(汉制:同族犯法,不得宿卫。萧望之以甲科为郎,后坐弟犯法,不得宿卫)。难以龚胜、萧望之之贤,宁从退免,则宿卫所任之人,固无愧於周耳。然始以南北军皆隶三公,而太尉周勃得入北军以成安刘之功可也。自武帝疏远外庭之后,卫尉之职,领於将军(王莽以大将军兼卫尉),城门之兵,领於司马(成帝世,阳阿侯王谭、成都侯王商、红阳侯王音皆以大司马特进领城门军),往往以中朝任之,而大臣皆无预焉。大司马之任,又非向时太尉之比。岂知禁严之地,大臣皆不预闻?则凡可以转移人主之心志,惑乱人主之视听,无所不至,异日之变可见耳。至东汉以来,又举五官郎将、羽林、虎贲以职属。大夫、议郎、谒者仆射以文属(《后汉·官志》,五官中郎将、左右中郎将、羽林、虎贲中郎将、羽林监以职属;光禄大夫、大中大夫、中散大夫、谏议大夫、议郎、谒者仆射、常侍谒者以文属),分属之后,政令不行於其,而又光禄大夫不在宿直,议郎不与执戟(《后志》自五官至羽林凡七署,唯议郎与光禄大夫同,不在直中。
余同《后志》),惟不在宿直、执戟之列,则凡为禁卫者,皆非士人之流。而郎官三省,尽为诸黄门之庐耳。故宦官内典门户,外与政事(窦武说太后曰:“故事:黄门常侍但当给事省内典门户耳。今乃使与政事,而任权重,子弟布列,专为贪暴。”)。及何进诛宦者,太后不听,曰:“中官领统禁省,自古及今,汉家故事,我柰何与士人共对事乎!则知士人不为郎中久矣。后尽除宦者,选三署郎入守宦官之庐,即此可见(《何进传》)。推原其故,皆光武不任三公,多置黄门(光武不任三公,事归台阁。《后官》:少府属多置黄门),其流祸至是也。
唐有南、北衙兵。南衙,诸卫兵是也;北衙,禁军是也。高祖初起兵,有元从禁军。太宗时,置百骑。武后时,改为千骑。中宗时,增至万骑。肃宗时,有供奉射生官。代宗以后,有左、右神策军(并详见《兵制门》)。
左、右监门卫掌诸禁卫门籍之法,左、右千牛卫掌卫及供御兵仗。亲卫一府,勋卫二府,翊卫二府,凡有五府。每府中郎将一人,左、右中郎将各一人。凡府中郎将掌领校尉、旅帅、亲卫之属宿卫者,而总其府事,左、右郎将二焉。番上者,以名簿上於大将军而配以职。
武德、贞观世重资荫,二品、三品子,补亲卫;二品曾孙、三品孙、四品子、职事官五品子若孙、勋官三品以上有封及国公子,补勋卫及率府亲卫;四品孙、五品及上柱国子,补翊卫及率府勋卫;勋官二品及县男以上子若孙,补诸卫及率府翊卫。王府执仗亲事,执乘亲事,每月番上者数千人,宿卫内庑及城门,给廪食。执扇三卫三百人,择少壮肩膊齐、仪容整美者,本卫印臂,送殿中省肄习,仗下,每番三卫一人,为太仆寺引辂。其后入官路艰,三卫非权势子弟辄退番,柱国子有白首不得进者;流外虽鄙,不数年给禄廪。故三卫益贱,人罕趋之。
左右卫,上将军各一人,大将军各一人,将军各二人,掌宫禁宿卫,凡五府及外府皆总制焉。凡五府三卫及折冲府骁骑番上者,受其名簿而配以职。
左右卫、左右骁卫、左右武卫、左右威卫、左右领军、左右金吾、左右监门、左右千牛卫,凡十六。左右千牛卫,掌侍从及仆御器仗。以千牛备身左右执弓箭宿卫,以主仗守戎器。折冲都尉,掌领属备宿卫,师役则总戎具、资粮、点习。
以三百人为团,一校尉领之。
十六卫,每卫有上将军,有大将军,有将军。自左右卫至领军,并掌宫禁宿卫。金吾掌宫中、京城巡警,监门掌诸门禁卫,千牛掌侍卫。凡五府、外府之番上者,十二卫受其名簿,而配以职。除监门、千牛凡左右四卫不领,故但十二卫。
五府谓亲、勋、翊三卫;外府,折冲府也。五府惟左右卫兼领之,余但翊卫二府而已。
林氏曰:“唐制有八卫,各分左右。自左右以至千牛,皆典扈从。是故宫禁宿卫是统是司,内厢仪仗是临是职者,左右卫也。皇城四面、宫城内外诸门,置兵分助其役者,骁骑也。正衙朝会铠,旅卒两厢列仗、唱警应跸者,武卫也。正殿之前,队立於阶,长乐、永安,队列於庑者,威卫也。皇城之四面,宫苑之城门,则职於领军。京城烽堠之宜,南衙番上之数,则职於金吾。禁卫名籍,器仗出入,则职於监门。仆御兵仗,宿卫弓箭,则职於千牛。此唐人十六卫之制也。
张延师之谨畏,至三十年未尝有过(唐《职林》:张延师为左卫大将军,性谨畏,典羽林三十年,未尝有过)。阿史那忠之清谨,至四十八年无有纤隙(忠性清谨,为右骁骑大将军、宿卫四十八年,无纤隙,时人比之金日)。庞玉久典宿卫,习知制度(玉久宿卫,习知朝廷制度,高祖顾诸将多不闲仪检,故授玉领军、武卫二大将军,使众观以为法),段志元卫章武门,夜不示诏(段志元为左骁骑大将军,文德皇后之葬,勒兵卫章武门。太宗夜遣使至,志元拒曰:“军门不夜开。”使者示以手诏。志元曰:“夜不能辨。”比旦,帝叹曰:“真将军也。”)。则宿卫所任之人,亦无愧於周,然始以大臣兼领宿卫使,文皇有甘寝之安可也(元微之行子季友《右羽林将军制》曰:“分八舍之众寡,均一庚之劳逸,皆将军之力也。是以李大亮上直禁中,而文皇甘寝,则心腹爪牙之任不细矣。”时李大亮以冬官兼)。自六军禁卫皆用市人,其选始轻(天宝之后,卫佐悉以假人为童奴,京师人耻之,至相骂辱,必曰侍官,而六军宿卫皆市人)。禄山、吐蕃之变,神策禁军,外入赴难,国家遂以倚重,悉命中人主之,其势益横(《兵至》:“上元中,以北衙军使卫伯玉为神策军节度使,镇陕州,中使鱼朝恩为观军容使,监其军。禄山反时,伯玉以磨环门军赴难,即神策军也。其后吐蕃入寇,朝恩又以神策军屯苑,自是复益分为左、右厢。大历四年,请以京兆之好,凤翔之麟游、普闰,皆隶神策。”)。自是南衙日轻北衙日重矣。夫所谓禁军者,盖太宗举义兵。起太原,已定天下,悉罢还归,而愿留宿卫者三万人,给以渭北腴田,号曰“元从禁军”。本为兵立制,非为制置兵(见《唐兵志》,详巳具《兵制门》)。
其后左右羽林、龙武、神武及神策、神威而总名北衙者,岂太宗初制哉(《唐兵志》载,详巳具《兵制门》)?且唐之十六卫,己备汉人南、北军之制,以卫尉护南军,以金吾巡北军。今十六卫已有金吾将军掌京城巡警,是北军己寓其。
观《白集》羽林卫将军之制,所谓国家设十六卫,犹汉之有南北军,其知之矣(《白集》:王元辅《授左羽林卫将军制》:“国家设十六卫,犹汉之有南北军,而左右羽林尤称亲重。”)。而其元从禁军,亦犹官制员外之置,初非禁卫正兵也。今以禁军为北衙,卫兵为南衙,以备汉制,岂不过欤!北衙既横之后,外庭诸臣,莫之谁何,萧复言之,而不见听(萧复言:“艰难以来,始用宦者监军,权望太重,是曹政可委宫掖事,兵要政机,勿使参预。”不听),高元裕言之而不及用(《本传》:“敬宗视朝不时,决事禁中,宦寺恣放,大臣不得进见。元裕谏曰‘西头势乃重南衙,枢密之权过宰相’。帝虽悟而不能用。”),惜夫推原其故,皆外臣不预禁军,专归宦者,其为患至是也。噫!汉不以中朝属外朝,而使阉宦宿直,卒成何进之乱(见进《本传》)。
唐不以北衙隶南衙,亦使宦官典兵,反致王叔文之乱(见《唐兵志》)。其视周人以禁卫属冢宰之意,又何止天渊哉。”
梁太祖始置侍卫马步军。
开平元年,改左右长直为左右龙虎军,左右内卫为左右羽林军,左右监锐夹马突将为左右神武军,左右亲随军将马军为左右龙骧军。其年九月,置左右天兴、左右广胜军,仍以亲王为军使。
二年十月,置左右神捷军。十二月,改左右天武为左右龙虎军,左右龙虎为左右天武军,左右天威为左右羽林军,左右羽林为左右天威军,左右英武为左右神武军,左右神武为左右英武军(前朝置龙虎等六军,谓之卫士,至是以天威、天武、英武等六军易其军号,而无勋旧焉)。
后唐长兴三年三月敕:“卫军神威、雄威及魏府广捷以下指挥,宜改为左右羽林,置四十指挥。每十指挥立为一军,每一军置都指挥使一人兼,分为左右厢。”应顺元年三月,改左右羽林四十指挥为严卫左右军,龙武、神武四十指挥为捧圣左右军。清泰元年六月,改捧圣马军为彰圣左右军,严卫步军为宁卫左右军。
晋天福六年,改拱宸、威和内直军并为兴顺,至八月改奉德两军为护圣左右军。周广德元年四月,改侍卫马军曰龙捷左右军,步军曰虎捷左右军。
显德元年诏汰简诸军,取武艺超绝者为殿前诸班(见《军制门》)。宋太祖皇帝建隆初,诏殿前、侍卫二司,各阅所掌兵,练其骁勇者为上军,老弱者为剩员。又诏诸州长吏选所部兵送都下,以补禁旅之阙(详见《兵制门》。)
禁军,殿前、侍卫司分领之。殿前司领骑兵之额三十七,步兵之额二十六;侍卫司领骑兵之额三十五,步兵之额八十三;御前忠佐军头司,领步骑之额四;皇城司领步兵之额二;左右骐骥院领骑兵之额二;厢军亦内属侍卫司(见《郡国门》)。
仁宗天圣至宝元,增募禁军,陕西蕃落、广锐,河北翼,京畿广捷、虎翼、效忠,陕西、河东清边弩手,京西、江淮、荆湖归远,总百余营。康定初,赵元昊反,西边用师,诏募神捷兵,既而易名万胜,为二十营。所募多杂市井之人,选亻Й不足以备战守。是时禁兵多戍陕西,陕西并边土兵虽不及等,然骁勇善战,而以京师所遣戍为东兵。东兵虽魁硕,大卒不能辛苦,而摧锋陷阵非其所长。又北兵戌川陕、岭峤、荆湖,多不便习水土,故建议者欲益募土兵为就粮。於是增置陕西蕃落、保捷、定功,河北翼、有马劲勇,陕西、河北振武,河北、京东武卫,陕西、京西壮勇,延州青涧,登州澄海弩手,京畿近郡亦增募龙骑、广勇、广捷、虎翼、步斗、步武,复升河北招收、无敌、听子马,陕西制胜,并州充戎、骑射,麟州飞骑,府州威远,秦州建威,庆州有马安塞,保州威边,安肃军忠锐,岚、府州建安,登州平海,皆为禁兵,盖用外马步凡增数百营。
拣选之制,有自厢军升禁军,禁军升上军,上军升班直。升上军及班直者,皆临轩亲阅,自非才勇绝群,不以应召募,余皆自下选补。仁宗尝诏枢密院次禁军选补之法,凡入上四军者,捧日、天武弓以九斗,龙卫、神卫弓以七斗,天武弩以二石七斗,神卫弩以二石三斗为中格。恩冀员僚直、骁捷军士选中四军,则不复阅试。自余招拣中选者,并引对。凡员僚直阙,人则以选中上军及龙卫等样、弓射七斗合格者充,仍许如龙卫例选补班直。凡选禁军,自奉钱三百以上、弓射一石五斗、弩三石五斗、等样及龙卫者,并亲阅,以隶龙卫、神卫。凡骑御马直阙小底,则阅拱圣、骁骑少壮善射者充。凡弓手,内殿直以下选补殿前指挥使,射一石五斗;御龙弓箭直选补御龙直、御龙骨朵子直,东西班带甲殿侍选补长入祗候,御龙诸直将、虞候选补十将,射皆一石四斗;东西班、散直选补内殿直,捧日、员僚直、天武、神卫、龙卫、亲从选补诸班直,御龙骨朵子直、弓箭直将虞候选补十将,御龙诸直长行选补将、虞候,射皆一石三斗;员僚、龙御、骑御马直小底选补散直,射皆一石二斗。
神宗初,拣罢禁军之不如法者入并废诸军营(详见兵制门)。熙宁之籍,天下禁军凡五十六万八千六百八十八人,元丰之籍,六十一万二千二百四十二人。徽宗宣和五年,尚书省言:“昨臣僚言,古制六军所以备王之爪牙,而羽林又禁卫之总名也。今臣僚使令兵卒所居营分曰六军,而复有左右羽林之名,称谓失当,诏令措置。今欲将拣中六军并六军指挥并改为广效,内拣中六军作第一指挥,左龙武第二,左羽林第三,左神武第四,右龙武第五,右羽林第六,右神武第七。”从之。
高宗建炎元年五月,始置御营司。
以黄潜善、汪伯彦兼使副。国初以来,殿前、侍御马步司三衙禁旅合十余万人。自高禄得用,军政遂弛。靖康末,卫士仅三万人,及城破,所存无几。至是殿前司以左言权领,而侍卫二司犹在东京,禁卫寡弱。诸将杨惟忠、王渊、韩世忠以河北兵,刘光世以陕西兵,张俊、苗传等以帅府及降盗兵,皆在行朝,不相统一。於是始置御营司,以总齐军中之政令,因其所部为五军,以渊为使司都总制,世忠、俊、傅等并为统制,又命光世提举使同一行事务。潜善、伯彦别置亲兵各千人,优其廪赐,议者非之。
四年,三省言:“本府分两府,而兵权尽付枢密院,今又置御营司,使政出於三也。”乃诏御营司并归枢密院。绍兴四年,诏改御前五军为神武,御营五军为神武副军,并隶枢密院。既而左仆射赵鼎言,神武乃北齐旧号,且督府军马,今拨隶三衙,乃废神武中军隶殿前司,以杨沂中主管殿司公事,又以都督府兵分隶之,於是殿司之兵柄始一。
《建炎以来朝野杂记》:“国朝旧制,殿前侍卫马步三衙禁旅,合十余万人,宣和,仅存三万而已,京城之破,多死於敌。建炎元年秋,骑帅郭仲荀自东京部禁旅至南京,已而还为副留守。三年秋,仲荀以虏过京城,粮储告竭,遂率余兵赴行在。其冬,上将航海避狄,而卫士张宝等不欲行,因吕元直入朝,率众围之,出语不逊,上怒,诛十七人於明州市,除行门外,尽废其班。明年春,上至台州,兵卫寡弱,惟中军统制官辛永宗有众数千,而吕元直之亲军将姚端众独盛,上皆优遇之。四月,上还会稽,乃选中军五百人,入直殿岩,悉乌合之众。时赵元镇初乘政,因为上言:‘祖宗於兵政,最为留意。今诸将各总众兵,不隶三衙,则兵政已坏,独卫兵仿佛旧制,亦扫荡不存,是因咽而废食也。’上悟,寻复旧制。然卫兵不满三千,识者病其单弱,数以为言。绍兴二年秋,诏三衙措置。已而上谓辅臣曰:‘一卫士所给可赡三四兵,朕命杨沂中治神武中军,此皆宿卫兵也。’遂命沂中兼提举宿卫亲兵。五年冬,废神武中军隶殿前司,以沂中主管殿前司公事(十二月庚子)。又以都督府兵分隶三衙(是月庚戍)。七年夏,复合马司余军及八字军为六军十二将,命刘信叔主之(四月丙申);解承宣潜典步军如故。自是三衙始复矣。”神武中军旧止三部,自杨存中职殿岩,始增为五军。又置护圣、踏白、选锋、神奕、神勇马步凡十二军。时江海盗作,因分制诸军控制之,如泉之左翼,赣之右翼,循之推锋,明之水军,皆隶殿司,总七万人,由是殿司兵籍,为天下冠。
初,御营五军之外,又置御前五军,寻又改为神武五军。绍兴元年,又改为行营四护军。张俊称前军,韩世忠称后军,岳飞称左军,刘光世称右军。杨沂中中军,以隶殿前司,而吴军如故。七年,光世军叛降伪齐,於是川陕军更以右护军为号。十一年,三宣抚罢,乃改称某州驻御前诸军。十八年,川陕诸军亦如之。其军皆不隶三衙,由是御前军又在禁军之外矣。
二十四年,殿前都指挥使杨存中子:“乞遵依祖宗法,在京所管捧日、天武、拱圣、骁骑、骁胜、宁朔、神骑、神勇、宣武、虎翼、广勇诸指挥禁军内,捧日、天武依条升拣扈卫诸班直,拱圣、神勇以下升拣捧日、天武,除逃亡事故外,有一千九百人。差使日增,人数日亏。欲乞於今年分定月分内招一千人,请给例物,并依先招人体例。”诏依。二十七年十二月,枢密院言:“殿前都指挥使杨存中札子,准旨:三衙所招军兵效用,权行住招。自绍兴二十六年,见阙四千四十六人。及三十七年拣汰三千四十四人,见阙二千一百四十人,并已拣汰五百四十人,共阙六千七百二十六人。若不招填,兵数日有亏损。缘近来游手人陈乞情愿投军稍多,望令本司自来年正月一日为始,依旧招募情愿投军少壮百姓,刺充效用、胜捷、吐浑、雄威填额使换,依例支破请给,所招系填名阙,即不曾添请给,照依今三衙依分定月分招填。”
孝宗隆兴三年,主管步军司公事郭振言:“本司在京日所管军额计三万九千五百人,今来行在,见管止一千二百一十九人。缘诸处非乏差使应副不行,乞招一千七百八十人,通作三千人为额,刺充神卫,虎翼,飞山、床子弩雄武等指挥,其请给例物等,依则例行。”诏:“特依。”
干道四年,枢密院言:“殿前司、步军司内有官人子弟,多愿投充效用,其不及等杖二三寸,有膂力强壮之人。”诏:“今后令逐司遇有阙额,除及等杖外,若低一二寸,令射八斗力弓;低三寸,令射九斗力弓。委承旨司审验强壮,即行指试。”
六年,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李显忠言:“本司诸军兵将官有阙,自来遴选众所推服之人,不以次序申乞升差。近年以来,须自训练官差充淮备将,及二年升副将副将,及二年升正将,正将及三年升统领,再及三年升统制官。切恐无以激劝士气。乞今后兵将官有阙,不以年限,许令本司铨量人材,胆勇过人能服众者,保明申朝廷取旨差填。”从之(时处禁旅廷补,本末见军制门)。
七年,虞允文乞移马司於建康,以为出师之渐,乃以李显忠为都指挥使,统马军屯焉,元额三万人。
干道初,殿、步、马司兵马,权以七万三千人为额。二年,降旨马司以三万人,步司以二万七千人。
庆元二年,殿前都指挥使郭杲言:“南渡以来,捧日、天武已下,权以三千人为额。今诸班直见管一千七百五十九人,并新拣中人共二千二百五十二人,请立为定额。”诏依。大抵此一军乃高宗所收诸将之部曲。其殿前司则辛永宗诸军部曲,而益以他军也。马军司则合王彦部曲而益以解潜、刘、田盛之兵。步军司则本王彦所部之兵。其军校之制,有殿前司都指挥使、副都指挥使、都虞侯各一人;诸班有都虞侯、都虞侯指挥使、都知、副都知、押班;御龙诸班有四直都虞侯,本直各有都虞侯、指挥使、都头、十将、将、虞侯。马步军有捧日四厢都指挥使(管旧城里左厢烟火及殿前司马军),天武四厢都指挥使(管旧城里右厢烟火及殿前司马军),捧日、天武左右厢各有都指挥使。每军有都指使挥使、都虞侯,每指挥有指挥使、副指挥使,每都有军使(步军四都头)、副兵马使(副军四副都头)、十将、虞侯、承局、押官(其下有统制官、领官、同统领、正将、副将、同副将、淮备将、同淮备将之分。推之侍卫司厢、禁军皆如之)。中兴制:自殿前左右班、御龙直、骨朵直、内殿直、弓箭直、弩直、散员、散指挥、散都头、散祗候、金枪银枪班、茶酒新班、西一班、殿侍东五班、散直班、二十四班为上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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